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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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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4 章

從家裏出來,已經接近10點,地面有皚皚白雪映襯,不顯夜色混黑。

和許清談話並不順利,倒是思思見兩人在書房坐了許久,以為兩人關系緩和,小臉上滿是開心。

羽瀾擡眼望天,放空自己。

許清很聰明,也夠狠,抱著必勝的心思賭她會因為思思而不聲張,悶頭吃啞巴虧。

門外對峙的那一眼,她也確實為了不讓思思難過,不肯當眾人面前言明。

唐棠道她太過心慈手軟,這件事如果讓許清如願蒙混過去,只怕以後更會受許清掣肘。公司如今在發展階段,經不起許清幾次折騰。

可思思才十歲,一邊是慈愛有加的母親,一邊是從小陪伴的姐姐,讓一個孩子怎麽做選擇。

晚風吹散枝頭積雪,雪花順著風的方向撲簌簌旋轉飄下,大半落入地面,與一望無際的白混為一體,餘一點凝在衣服上,很快化為不起眼的水珠,漸漸滲透布料,留下點點水漬。

打車回去,羽瀾想了整整一路,左右為難。

她既不能稀裏糊塗認下以次充好的惡名,也不能說出許清的醜陋行徑。

羽家距離君庭距離較遠,但一路沈思,無計可施。

眼睫低垂進門,才脫下外套,轉身眼角餘光不經意瞥見於沙發上坐著的男人。

拿衣服的手頓了下,還未開口,耳尖先紅了。

“這麽晚。”尚奕辰放下雜志,大步過來,自然接過她手上外套。

羽瀾不自在地輕咳兩聲,“嗯,你什麽時候來的。”

“沒多久。回來取東西,見你沒在。”尚奕辰掃了眼楊媽。

楊媽識趣回房間。

腳步聲漸遠,關門聲響傳來。

羽瀾抿了下嘴唇,“那三顆有問題的珠寶解決了。”

尚奕辰有心多留,故意問:“怎麽解決的?”

“我妹妹‘不小心’摔壞。”

“思思?”

“是。”

兩人並肩進屋,尚奕辰:“許清的女兒,你們關系不錯。”

羽瀾點頭,低垂視線攪弄手指。

自公司成立以來,和各處都要打交道,有錢人普通人都有接觸,大老板小職員交流順暢,男女老少皆不冷場,哪怕和尚綿舒獨處,她都不覺得聊天是件很費神的事情。

唯獨面對尚奕辰時,只要這個人站在她面前,哪怕不與她交流,也阻擋不了她莫名大腦宕機。

上學那會,唐棠總和她說,談戀愛是件很幸福的事情,兩個人會有說不完的話題,訴不盡的歡喜。

但她始終不理解,說什麽呢?

“你臉色不太好,屏風...很棘手?”

羽瀾點頭,又默默搖頭,略略猶豫:“查到監控了。”

“證據不足?”

羽瀾輕嘆一聲,接過尚奕辰遞過來的熱水,團在手心,“是許清。”

沈默片刻,尚奕辰看著她,分析利弊:“屏風要重新發貨,刺繡大賽馬上著手準備,不處理清楚你沒精力應付後面的事情。”

羽瀾明白他的意思,把視頻提交給警方,她只需配合就好,既不用再多費心思,又可以證明她的確被誣陷。

報警是最優解。

可一想到思思的臉,她便軟了心腸。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如果不解釋,能不能順利參加大賽都是問題。當然,我能保證你......保證每一位報名的選手都可以參賽,但輿論的力量不容小覷,犯眾怒,結果只會適得其反。”

羽瀾握著杯子失神,多少道理都懂,狠心卻難。

“羽瀾。”

目光交匯:“嗯?”

“這種事對剛起步的公司影響太大。你想繼續經營,監控內容必須公之於眾。”

羽瀾別開視線,視線落在遠處虛無,喃喃:“思思太小了,在她眼裏,許清正直、善良、溫柔、慈愛,如果我把視頻放出來,思思會不會很失望,她在學校會不會被欺負,她的人生會不會因為我...”

尚奕辰打斷她:“做錯事情的人是許清,你只是公布事實,別人是否能接受是她們的問題,不是你的責任。”

“她是我妹妹。”

尚奕辰:“她是許清的女兒。”

連續兩次被打斷,剩下半句話在口腔打了個轉,羽瀾偏頭,微微怔楞。

兩人初秋相識,現下深冬,細算算接觸大概快有半年。

半年時間,她見過他周到體貼,也體驗過強勢壓迫,卻從未像今天這般,那雙關切的眼眸深處,冷漠吞噬情感,入目滿是薄涼。

她默默移開視線,放下手中水杯,動作摩擦衣料聲擋住嗓音沈悶,出口仿佛只為告訴自己:“公之於眾,我就沒有家了。”

她知道父親不喜歡她,可那是她的家,不到萬不得已,她想給自己留一個退路。

或許,說不定哪一天,父親突然願意拋下偏見了呢。這世上,就有人可以和她一起懷念母親在世時的美好。

她吸了吸鼻子,努力調整情緒,偏頭淡淡笑笑:“我很自私,我希望許清自作自受得到報應,但只要思思和我爸還在,我做不到傷害她。”

甚至,如果到了萬不得已,她還會幫許清。

眸中耀起的光亮暗淡下去,定格出不多的絕望。

“欸。”

她正出神,腰身陡然失力,身形不受控撞向尚奕辰。

“我們在一起的地方,就是家。”

剛才的努力因他一個動作全部作廢,耳邊只剩有力的心跳聲,雙眸莫名虛焦,時間仿佛停滯,窗外的夜被雪色映出清晰輪廓,她仿佛看到雪花紛紛揚揚帶著歡愉跳入人間。

“如果是你,你怎麽做?”

尚奕辰聲音平淡,只說了四個字:“掃清障礙。”

羽瀾眼神定定,他眼底冷戾更甚,讓人難以忽略。

“哪怕是家人?”

尚奕辰垂下眼睛和她對視:“正常做生意,或是註重誠信,或是註重口碑。如果你身邊有別有用心之人,最忌諱的便是有明顯的把柄。許思羽是許清的女兒,更該是她的軟肋。”

羽瀾身形僵住,明知他弦外之音,不願相信似得問:“什麽意思?”

“太心軟不利於公司發展。”

牙尖咬合半邊腮肉,羽瀾猛地起身,頓了頓,略猶豫,端過水杯假意口渴,掩飾尷尬。

時間分明沒過去多久,杯子裏的水已涼透。

“太晚了,明天要早起,我們回頭再聊吧。”

尚奕辰始終密切註視羽瀾臉色,見她神情淡了下去,幅度很小地搖頭,揚聲:“還有一個辦法。”

羽瀾眸光閃了閃,起身的動作停下,偏過視線:“什麽辦法?”

擡眼只見尚奕辰坐在沙發上,雙眸沁著笑意,抿唇不語。上方吊燈光線柔和,顯得光下之人無故多幾分俊逸,連帶著眼神都溫柔許多。

他擡腕佯裝看時間,笑說:“是很晚了,你明天要早起,我們回頭聊。”

“你。”羽瀾臉上微紅,心下啐道,哪有人說話說一半要走的。

尚奕辰明知故問:“我怎麽了?”

羽瀾瞪他一眼,“沒事,我上樓了。”

才轉過身,手腕忽被人握住。

尚奕辰好笑地看著她,“你問我怎麽做,我只是說了我的想法,又沒逼你實施,這也要和我慪氣嗎。”

手腕上的溫度太高,她否認的聲音毫無底氣:“誰和你慪氣。”

尚奕辰挑眉:“那這是?”

羽瀾不自在地動了動足尖,鞋底與地面略傳出摩擦聲,幾乎蓋過她的否認:“反正沒有慪氣。”

尚奕辰看著她笑,不出聲。

兩人對向站著,熱息交融,空氣中漸漸氤氳出莫名暧昧。

羽瀾等了好一會,悄悄擡眼看他,那雙眸子滿是戲謔,分明不像有解釋的樣子。

她咬牙,或許根本就沒有其他辦法,就是尚奕辰故意捉弄人。

心下怨懟地哼了一聲,轉過身去,第一步沒邁完全,又絞著手指回頭:“明天商務局組織開會,說是幫助企業間建立合作共助,開拓渠道市場,還說了許多專業名詞,我聽不太懂,你知道嗎。”

尚奕辰頷首,兩人並肩上樓。

羽瀾好幾次視線不經意劃過他的側臉,他嘴角的弧度始終沒落下來。

她心內不解,這有什麽好笑的?

帶著納悶隨尚奕辰去書房,兩人聊完已是月上中天。

幾個專業名詞一兩句話就可以解釋清楚,反倒是公司發展規劃占用了太多時間。

羽瀾詫異,原以為會議只是幫助公司和上下游企業搭建平臺,沒想到竟然還會給各自提供這麽細致的發展規劃選擇。

聽尚奕辰講完,受益匪淺的同時,又覺得沒必要耽誤尚奕辰的時間,畢竟這些東西她雖不知道,但聽一遍大概可以理解清楚,明天直接在會議上交流完全沒問題。

最後一筆落下,尚奕辰擡頭看了眼時間,起身,“早點休息。”

書房內外燈火通明,寂靜無聲。

羽瀾看著他的背影,張了張嘴,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:“楊媽已經歇下了,客臥沒收拾,不然...”她聲音越來越低:“今晚在主臥將就一下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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